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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雷游乐园/第17棒】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

◆10k 年下 浪漫关系薄弱 实验性作品

◆不太符合“庆贺”的氛围 写偏了 就没有那么阳间

◆标题与行文排布皆来自于村上春树作品《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 ,主体故事与该书并无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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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世界尽头


  大部分漩涡鸣人的早晨是从辨认自己昨天睡着的地方是哪儿开始的,然后急急忙忙跑回家,偷偷摸摸翻窗户到卧室,最后一步,装模作样地打着哈欠走出房间,同已经吃完早饭的佐助问好。他做得熟练,自以为天衣无缝,唯一遗憾的就是他比佐助“起得晚”就要吃佐助做的早饭。


  他不喜欢吃佐助做的饭,或许不应该用不喜欢这个词,从漩涡鸣人的主观出发,佐助做的饭,实在是很难吃,虽然他做得也差不离,但这并不妨碍两人互相嫌弃。


  他不记得是怎么遇到佐助的,好像他一睁眼,佐助就在他面前了,散发着令人安心的熟悉气息,他也就全身心地信任佐助。他年纪太小,对一切的判断都依据直觉,但他觉得自己的直觉很可靠,很难讲这种自信是怎么来的,如果要他自己去形容,大概就会说虽然佐助做给他吃的饭难吃到好像是和他有仇,可是他却完全感觉不到佐助身上的恶意,只能说佐助做饭真的就是很难吃。


  在他的记忆里,相对漫长的时间中佐助都在做同样难吃的东西,然后那段相对漫长的时间在他拿起饭勺后结束,新一个被无限拉长的段落开启——他开始和佐助比拼谁做的东西更加“好吃”。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但现实却要不如意许多——他们俩没有一个人做的东西能称得上好吃,以至于这场拉锯战始终望不到尽头。


  虽然年纪相差一段距离,但两人好胜心都特别强,佐助拿了一堆书钻研,但翻来覆去看的始终是那么几道菜,能发挥出所学十之八九的也只有糖渍番茄和煎鸡蛋,“不好吃”好像是一个定律,在他长久的练习中,努力没起到任何作用。


  鸣人不太喜欢看书,各种类型的都让他头大得很,就另辟蹊径想开发新的食材,出门碰到什么果子都要尝一口,因此没少闹肚子。佐助见他带东西回来总无语得很,毕竟在大多数时候他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来查阅鸣人不知道哪里摘来的小东西是否能吃。鸣人在这点上比他皮实得多,就算吃到有毒的果子最多也只会闹闹肚子,大概天生合适丢到林子里放养。


  佐助也说他是捡来的,他对捡的概念只有他捡野果子,所以觉得还挺理所应当,如果他哪天在山上玩的时候看到路边有只不幸离群的小动物,他大概也会尝试把它捡回家。


  如果是和他一样的,有着一对立起的兽耳和毛茸茸尾巴的人型生物就好了,他从来都没见过和他一样的孩童或大人。在他最为迷惘的阶段,跑去偷看过佐助洗澡,他觉得佐助并没有发现他,但很遗憾的是在衣物之下,并没有尾巴的存在痕迹。








  »»» 冷酷仙境


  在佐助刚执行完一个长线任务回村的第二天清晨,卡卡西提溜着个半大的孩子敲响了他的家门。被吵醒的佐助面色极为不善,但依旧不足以终止白发男人脸上的笑意,倒是镇住了在他禁锢下不断挣扎的小孩。那孩子虽然大致是人类的样子,但却长一对竖起的狐狸耳朵,而且在身后上衣摆的下方,三条毛绒绒的尾巴有自我意识一样摇来摆去。


  “这孩子能麻烦佐助君帮忙照顾一下吗?”


  “砰!”意料之中的,门被摔在了那张真假不明的笑脸上。


  佐助回屋进行早上的固定流程,刷牙、刮胡子、洗脸、煎鸡蛋,他动作很快,一气呵成,大概都没用到十分钟。


  关闭油烟机,门外的声响又变得显眼起来,明亮的少年声线一直叫嚷着,夹杂一些衣料摩擦声,吵闹得很。佐助放下煎蛋,又一次打开门,卡卡西不知道哪去了,只留下被反绑住手脚的狐耳少年在地上扭个不停。


  “……”那少年看见佐助瞬间噤了声,像是怕他——大概不是,毕竟他只安静了一秒,就仰着头加大嗓门对着佐助嚷嚷:“大叔你快帮我解开,我要去找那个死鱼眼大叔算账!”


  “砰。”门又一次被关上。


  两分钟后,“你闭嘴,我帮你松绑。”


  狐耳少年抿起嘴用力点头,眼睛亮闪闪的,像块照了光的蓝色琉璃。佐助给他拆了绳子,就一骨碌从地上蹦起来,眉飞色舞地张嘴,但还没发出声音又夸张地抿起嘴唇,笑得眉眼弯弯,双手握住佐助的手用力地摇了两下,以示感谢。道完谢他就想走,手松得潇洒,步子迈得轻快,但还没走出院子就被佐助勾着后衣领拎进了屋子。


  “刚刚,你的肚子发出声音了。”


  小狐童皱着眉,对着佐助的背影做鬼脸,暗想这大叔脾气还真是古怪。不过下一秒他就被递过来的两只煎蛋吸引走注意力,虽然因为放了一会儿不再热气腾腾,但看起来依旧很诱人,尤其是对刚刚还肚子咕咕直叫的人来说。


  “吃了再走吧。”佐助把煎蛋放到桌子上,自己又回里间去了。等他再出来,小狐狸已经不在屋里,倒是乖得与外貌极为不符,走前还把盘子洗干净放到晾架上。


  佐助在第二天又见到他,依旧是被反绑住手脚,如同搁浅的鱼一样在他家门口翻腾。见了他还笑嘻嘻地说早,自来熟得很,但又小心翼翼,察觉到佐助蹙眉他弯起的嘴角就慢慢塌了下去,安静得像只已经枯死的鱼。


  僵直的空气被佐助的叹息打破,结果又同昨天一样,他吃掉佐助为自己准备的煎蛋后默默洗好碗离开。


  第三天佐助在更早一些的时候起床,鬼使神差又或是心有所感,他打开了门。和前两天一样的场景但却略有不同——今天这只小狐狸还没睡醒,正侧躺在他门前的石板路上睡得香甜,也不知道被反绑住手脚是如何睡着的。他抱起小狐狸进屋,小心地放在沙发上,然后出门去找造成当下这种状况的罪魁祸首。


  白发男人对他的来访毫不意外,笑眯眯的表情好像早就准备好的面具,就等着展示给他看。


  “不要再做这种事了,你很闲吗?”


  “你不是和那孩子相处得很好吗?他相当喜欢你哦~就当做是成为父母前的练习也很不错吧,佐助君不也到了该做父亲的年纪吗?”


  “卡卡西!”


  “这样气势汹汹地过来找我,不就很像为了那孩子出头的家人吗,佐助君?”


  “……”


  “虽然知道佐助君很忙,但是那孩子没有可以去的地方,每天晚上都只能睡在别人家门口不觉得很可怜吗?已经是很能自理的年纪了,就给他一个住的地方就行。”


  在短暂的沉默后佐助松口:“只可以暂时。”


  “那就拜托佐助君暂时和鸣人君好好相处哦!”白发男人脸上的笑变得真实一点,但听语气心情大概好了不止一倍。


  佐助回家的时候鸣人才刚刚睡醒,坐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揉眼睛,脑袋还没接收上现实的信号,胃先被厨房里的煎蛋香味勾住。今天佐助煎了四个蛋,分装进两个盘子里,第一次和他一起吃了早饭。佐助在开饭前用很平静地口吻和他讲从今天开始他们会一起生活,同时制止了嘴里含着鸡蛋还想要说话的鸣人,这件事就在“沉默”中被敲定,甚至连分工都默契地定好。


  看着鸣人熟练地洗起盘子,佐助忍不住发问:“你之前住在哪里?”


  “唔,卡卡西大叔那里的说。”鸣人不假思索,因为背对着佐助所以没看到他堪称精彩的表情变化。


  “……这个混蛋!”








  »»» 世界尽头


  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清晨,鸣人从某个灌木丛里醒来,他花了比以往要更长的时间醒神,意识模糊间他对世界的感知变得十分飘忽不定,他好像听到很多声音,又好像听不见声音,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让他很不适应。他从灌木丛中坐起,迷迷糊糊去扯头发上粘着的杂草和落叶。世界一点点变得清晰,他慢慢可以摇晃着身体站起来,身体内部传来骨头的脆响,这一天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鸣人活动活动身体,原地蹦跳两下再拍拍身上的灰,整理到尾巴时震惊地一屁股坐到地上,疼痛顺着脊柱蔓延,通知他刚刚清醒的大脑这绝对不是一个恼人的梦境。他起立得很踉跄,几乎可以说是狼狈如同逃难地闯进家里,从正门。


  佐助正在厨房煎蛋,听到声响回头的时候手里还握着锅铲,但似乎对旋涡鸣人一大清早从外面回来这件事并没有太多惊讶。


  小狐狸兴冲冲地蹿到佐助面前,扭着屁股给佐助展示,“你看,多了一根!”


  新生出来的尾巴上还只有细细的金色绒毛,和其他三根已经羽翼蓬松的很不一样,尾巴尖十分活泼地动来动去,如同新生儿对世界充满好奇。


  佐助没说话,表情比起吃惊要复杂得多,放下锅铲想要伸手去碰,但离着还有半指的距离鸣人就突兀地打了个寒颤。最终佐助没有碰到那根新尾,悬在半空中的手转头去揉了一把鸣人的脑袋,毛茸茸的手感倒是不输他蓬松漂亮的尾巴。


  “你长大了。”佐助的声音低得像是叹息。


  也许是错觉,鸣人总觉得今天的佐助有些不太高兴,所以他吃到有些煎糊的鸡蛋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扁着嘴巴讲“佐助真是很不会做饭啊我说”。


  他下午出去玩,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跑去小瀑布那边找蛤蟆吉和蛤蟆龙——他会说话的蛤蟆朋友们。他铺垫得很足,上来先找了块高高的石头爬上去,用自以为微风凛凛的语气说他有件大事要宣布,然后煞有介事地停顿两秒,用余光偷看水面上自己的倒影是不是和预想的一样帅气,再利用两声咳嗽掩饰自己对造型的微调,最终深吸一口气骄傲地吐出:“我今天多长出了一根尾巴哦——!!!”


  他闭起眼睛,自信满满地仰头,准备好迎接属于自己的掌声和欢呼。但是没有,除了身后小瀑布传来的水声响个不停,连空中路过的鸟儿都不合时宜地噤声,气氛一度尴尬到仿佛时间凝滞。


  “你们……你们!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我可是多长出了一根尾巴诶!我马上就会有四根尾巴了我说!”鸣人的声音十足愤然,但气势越往后越弱,句尾甚至染上了一点委屈的哭腔,再也维持不住帅气的姿势,有些颓然地盘坐到地上。


  “可是不是只有小孩子才会长尾巴吗?”蛤蟆龙歪一下脑袋,语调慢而缓,但语气很肯定。


  蛤蟆吉也附和道:“对啊,对我们来说,褪去尾巴才是成熟的标志,像鸣人这样一长一串的,完全就是小屁孩嘛。”


  “什么嘛!居然是这样吗?难怪佐助也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大人都不喜欢小孩的,因为小孩子最麻烦了,鸣人也要快点像我这样成熟起来才是!”


  “哥哥,他好像要哭了。”


  “谁!谁要哭了,佐助才不会不喜欢我,看招!”


  一捧水被泼到蛤蟆吉原先站着的位置,但只打湿了地面,蛤蟆吉早就蹦到其他的地方去了,还对着鸣人喷了一口水作为反击,至此,一人两蛤蟆的追逐战就正式打响。








  »»» 冷酷仙境


  鸣人不常见到佐助,佐助太忙了,总是有各式各样的任务,大多数都是村外的,落不了几天在家,所以他们俩的共同生活“共同”在于分享佐助的房子,“生活”还是鸣人独立进行。


  鸣人不会做饭,佐助不在家他大多数时候就靠杯面解决吃饭问题,小部分时候会去一乐享受生活,更小部分时候会接受来自上一任监护人卡卡西的投食。卡卡西虽然看起来十足不着调,但不得不说他饭做得真的很好吃,这也是鸣人之前呆在卡卡西家里还算很听话的原因。但他觉得佐助更好,毕竟两人第一见面的时候佐助就把自己唯一做得能吃的东西——煎鸡蛋让给他吃了。


  佐助做饭很差劲,但人真的很“随和”,或许更好的形容是“很能凑合”,自己做成什么样的都能面色不改地吃进去,以至于鸣人第一次吃到他做的煎蛋以外的料理时,觉得自己的味觉和自己的碗里的食物至少有一个有问题。他为了验证问题出在哪儿,在收碗的时候偷偷抿了一小口佐助碗里剩下的味噌汤,然后他发现这里至少存在两个问题,而且这两个问题都出在佐助身上,一个是佐助做饭真的很难吃,另一个是佐助的味觉完全异于常人。


  鸣人在一般情况下是个很耿直的小孩,但是卡卡西和他讲佐助是个十分臭屁的大人,所以善良的小鬼头为了不让好心收留自己的大人难堪决定暂时收起自己的实诚。不过卡卡西给他送饭的时候他倒是有如实讲出来,收获卡卡西极为浮夸的赞赏:“鸣人君真是善良的小孩!”与之相伴的,还有来自恶劣大人的逗弄,“佐助君也很可怜的,他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人给他做饭吃了,乱吃了一些东西所以味觉出了一些问题,后面就做不出好吃的菜来了。”半真半假的话把鸣人听得眼泪汪汪的,表示自己以后会好好忍耐和学习,将来一定要做出超好吃的美食来治愈佐助的舌头。


  在门口听完全程的佐助一半生气一半无语,礼貌地把卡卡西“请”出了家门。他手上拿着新买的蔬果肉菜,正是为后续几天休假准备的食材,沉默地将东西分类整理好,关冰箱门的时候他开口道:“我做饭真的很难吃吗?”


  鸣人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眼泪还没完全干掉,理智和真心一阵打架,最后选择了说实话,声音小小的,好像觉得这样就能降低一点伤害:“是有一点难吃……但也没有到不能吃的地步……”


  “抱歉。”佐助关上了冰箱门。


  佐助确实是个十分臭屁的人,但很舍得努力,至于努力的方式,他一直都选择最效率的那个,比如在半夜把卡卡西从被子里挖出来教他做饭。白发男人打着哈欠,表示通宵会害火影大人第二天无法按时到岗上班对村子造成严重损害,佐助回嘴说他明明从做上忍开始就没有按时到过一次岗位。最后两人无声对峙一刻钟,卡卡西拿出纸笔洋洋洒洒写了三张菜谱,附上一句都是鸣人爱吃的你自己练习去吧就倒回了被窝。


  佐助收好菜谱走在回家的路上,凌晨的风很凉,吹得不清醒的人开始思考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才走这一趟,可能确实有被卡卡西嘴里的玩笑话戳到痛处,也可能对那么小的孩子居然说出想要治愈他的舌头感到……感到什么?他那么小,那么轻易就相信大人的玩笑话,又那么坚定地讲要治愈自己,也许自己在某一瞬间天真地相信,以至于感动到想要做点什么回应。


  彼时睡得香甜的鸣人也是真的想要践行自己的“承诺”,佐助不在家的时候就找机会向卡卡西学做饭,一口一句卡卡西老师,乖巧得要命,不过虽然做饭能力有所长进但吃得最多的还是泡面,所以卡卡西还是每个月要给他送几次饭以保证他的素菜摄入量。


  鸣人年纪小,长得快,几乎佐助每次回来都觉得他有新的变化。秋天的时候佐助突然发现他身后多出一根新的尾巴,毛绒绒的,和先前的三根相比很短小,应该是新生的尾。佐助好奇鸣人比他更好奇,如果不是佐助和他说他压根都不知道自己长出了第四根尾巴。老实说他对自己的尾巴没有太多感触,如果不是它们切实地长在他身上他都觉得它们像是个纯粹的装饰品,大多数落在他尾巴上的触碰他是感觉不到的,就算是像今天这样看着佐助研究把玩他的新尾,他也无法感知到自己正在被触碰。


  佐助没纠结他的新尾太久,脸上难得浮现出一点笑意,又想起什么,神色变得柔和:“说明你长大了,之前不是说没有生日吗?就把今天订做生日吧。”


  “生日?”鸣人抬头看了一眼日历,今天是10月10日。


  “作为庆祝可以和你一起去一乐吃拉面。”


  “我要加一份叉烧!”


  “好。”








  »»» 世界尽头


  鸣人有时候会想佐助会不会是在之前就对成长的代价有所预料,所以在发现他长大了的时候才会展现出那样复杂的表情。他从小就睡不安稳觉,更准确的应该是说他很难入睡,每当夜深人静他想放空睡觉的时候,他过好的听觉就会带来一些副作用。他能听见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又或者那声音其实很近,只是被无限放大,他无法辨明。他年幼时总是好奇,会悄悄翻窗出门试图寻找声音的主人,然后在寻找的过程中更多的声音被他的耳朵捕获,让他愈发难以入眠,到最后精疲力尽,就困倒在山林之中,等到白日清醒再匆忙赶回去。


  随着他的成长,他的听力也越来越好,好到他几乎无法入睡,导致白日里神色恹恹,绝大部分时候都半晕半醒地伏趴在家里。


  佐助总一整天都在看书,从他记事起就是这样,每一天都是如此,几乎手不释卷,一大堆理论性书籍里夹杂一两本菜谱,书案上书本的更新速度要远远快过鸣人注意到它们的速度,所以鸣人也会想佐助会不会根本没仔细看,只是随意翻了翻,不然为什么他明明看了那么多食谱做菜的手艺还只是和自己不相上下呢?


  鸣人窝在家里没事可干,就跑去骚扰佐助,在佐助脚边像是一只纯粹的狐狸一样瘫成一滩,八根尾巴都四散着漾开,精准又随机地选中地上成堆的书籍中放在表面的那本,哗啦啦地用尾巴尖们一顿乱翻,发出嘈杂的怪声,意图骚扰书案前专心读书的人。


  佐助用余光瞥他一眼,正巧撞上鸣人因为没精神而黯淡无光的眼睛,依旧蓝得很清澈,但不像小时候那样总闪着光,像是落了星星在里面,轻微的失焦感让整个眼神都变得呆板而空洞。明明累得抬眼皮都觉得辛苦,偏还做着最为费劲的恶作剧,都快和他一样高了,但依旧还是个无可救药的笨小孩。


  只是他总会心软,“去沙发上吧,给你念故事。”


  看样子几尽昏厥的大狐狸又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劲儿,一把从平面的一滩恢复成立体的一大团,欢快地从书房蹦跳到客厅,趴在沙发的靠背上等佐助选好书过来念给他听,让人想到亟待投食的小狗。


  他小时候不这么撒娇,那时候他只有小小的一团,需要人陪的时候就蹿进佐助怀里陪他看书,佐助会教他认字,他听不了太久就点着脑袋睡过去,好像就是那时候发现的,呆在佐助身边的话,好像环境再嘈杂他也能睡得着。


  他又如同孩童时期一样躺到佐助腿上,身体却要蜷缩起来才可以整个呆在沙发上。佐助伸手去剥开他快垂进眼睛里的刘海儿,被大狐狸捉住亲昵地啃了两口,几乎没有用力,一点齿痕都没留下,小孩把戏。佐助陪他闹了一会儿,抽了手轻拍一下鸣人的额头,就代表要开始念故事了。


  今天念的是嫦娥奔月,鸣人难得整个听完还没睡去,眼里还蕴着一丝清明的光亮,像是黑夜里点起的火把。


  “月亮是什么?”


  天黑下去,梦呓如烟飘散,鸣人今天睡了个好觉。








  »»» 冷酷仙境


  佐助总爱在夜里回家,所以鸣人偶尔也会在夜里突然惊醒,“惊”大概是惊喜的惊。佐助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哗啦啦的水声终止就能看到他半裸着身体从卫生间出来,到客厅处理伤口。鸣人第一次看到时还不太懂事,他一直都顽皮,所以经常浑身是伤,但好像放着不管要不了一天就会愈合,卡卡西最初还会给他抹药膏,后面见识过他的恢复速度后就完全进入放养模式。


  小小的鸣人从门框探着脑袋偷看,被佐助发现还吓得一激灵,垂着脑袋走到佐助面前,装成一副做错事的小孩样子,罪名是不好好睡觉或者偷窥他人隐私,他脑袋垂着倒也滴溜溜转得飞快,想法纷飞。


  “抱歉,吵醒你了。”太温和了,和鸣人想象中的哪个都不一样,和他看的那些电视剧也大相径庭,他伸手去戳佐助的脸,“佐助是老爷爷。”


  太过无厘头,佐助没猜透他的意思,但小家伙已经打起哈欠来,刚刚说的也许只是梦话也不一定。


  长大后的鸣人会精准地捕捉到深夜进门的佐助。每当佐助打开客厅灯,就能看见那双夏日晴空一样的蓝眼睛,像是在故意等他一样出现在客厅沙发,每一次都巧合得可怕。鸣人说不清楚,他是体验派,很难描述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但那种佐助好像在附近的感觉每次都清晰得可怕。


  佐助不常受伤,但偶尔也会有处理不到的地方,鸣人总很主动地帮忙,最初下手挺没有轻重的,只是佐助从来不叫疼。鸣人不可以去忍校,日子清闲到无聊,平日佐助外出执行任务他就变着法去给卡卡西添乱,卡卡西烦不过就打发他去找春野樱学初步护理,先说这是行善积德,后面发现说能更好地给佐助处理伤口他会更有干劲。他学得不错,但没几个人愿意让他上手,最后结课他的病人也只有佐助。


  虽然只是最初级的护理班,内容教得也就是应急处理那些,但仍然需要至少五例实绩才可以顺利毕业。鸣人在医院天台啃着小樱分给他的一半双棒,丧气地感叹自己好像永远也毕业不了。小樱瞥他一眼,说:“可是所有毕业的女孩都很羡慕鸣人君哦,可以和那个佐助住在一起。”


  鸣人歪一下脑袋回看小樱:“小樱也羡慕吗?”


  那天他再没接收到小樱的视线,大概是晚霞太美,让人挪不开眼。




  他第八根尾巴长好的时候卡卡西对他的态度有些微妙的转变,他也不清楚是哪里变化了,但就是很不一样,他火影楼都渐渐去得少了。


  某一天深夜,强烈的不好预感将他从睡梦中带离,与平日佐助回家时那种感受完全相反,这次惊醒的“惊”是惊吓的惊。


  他几乎来不及思考,四个戴彩绘面具的忍者凭空出现在他面前,同时出现的,还有气喘吁吁夺门而入的佐助。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佐助,冰冷得让他觉得有些陌生, “出去!这是我家。”


  “你无权干涉暗部的事。”


  “我说,出去。”


  气氛变得剑拔弩张,但佐助很显然没有心情和他们进行无用的对峙,摄人的红在鸣人眼前一闪而过,再一眨眼人已经被佐助捞着后腰拎到屋顶。


  “你要与村子为敌吗,宇智波佐助?”不同的面具出现在对面的屋顶上,在他身后不远处又有两人从黑暗中走出。


  鸣人感觉自己被抓得更紧了一点,佐助在生气,“木叶是觉得无论什么时候都能以村子的名义抢走我的东西吗?”


  “……你知道九尾意味着什么,上一次祸乱的情形你应该也有听说,况且被选定的那孩子的结局是十七年前就决定好的事。”


  “被选定?如何选定?像当年选定宇智波家一样选定吗?……你们所谓的‘为了村子’就是一次又一次地杀死我的家人的理由吗?甚至要求我什么也不许做,还要坐在观众席的最前排给你们鼓掌?”


  “如果你不配合,我们会采取强制措施。”


  血一样的红沁染开,勾玉轮转,一触即发的紧张氛围中鸣人心中的不安感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一道有些沙哑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


  “要不要和我做个交易?宇智波的那小鬼可应付不了这七个人。”








  »»» 世界尽头


  今天是佐助下山购买物资的日子,鸣人又开始无聊而委顿。他年幼时也老想着和佐助一块下山玩,但当他下到山脚,远远望见前方成群的尖尖房顶,还没来得及向佐助表达自己快满溢出来的欣喜,就被与画面同步传来的噪音打击到想吐,瀑布一样多的声音被强行一次性灌入他的脑袋,过载导致感知力在一瞬间完全丧失,他听不见那些声音了,同时眼前也跟着一片漆黑——他晕倒了,甚至步子还没迈出山门。


  年幼的那次碰壁倒没成为他的阴影,他清醒过后的每一次采购日都会跟着佐助一起出门,但随着年龄增长他能到达的地方越来越近,甚至那片成群的尖尖屋顶只做为记忆里的一笔点缀,很长一段时间没再见过。


  他跑去找蛤蟆吉与蛤蟆龙聊天打发时间,也为了避免自己总想着下山的事情而让本就因为无法入睡而疲惫身心更加萎靡。岸边的石头已经不够鸣人把整个身子都趴上去了,蛤蟆吉和蛤蟆龙却还是那么小小两只,好像一点都没有长大。


  “你们俩知不知道什么是月亮啊我说?”


  “那是什么?”两兄弟对望一眼,都一脸困惑。


  “佐助前几天和我念的故事里讲的,为了不让仙药落入坏人手里,嫦娥一口吞掉了仙药,然后她就飞到月亮上独自生活了。”


  “故事里说的好多都是假的,妈妈以前还和我说如果同真心爱我的人接吻就可以变身成为帅气的人类。后来我听说那个其实是根据以前有个会变身术的人类误打误撞进入妙木山从而编造的故事。”


  “说起来鸣人这么大了还在听佐助讲故事啊,果然长着尾巴的都是小屁孩。”蛤蟆吉说得头头是道,蛤蟆龙在一边点头附和,全然没管一旁满脸通红的旋涡鸣人。


  鸣人恹恹地回到家里,想去翻找那天佐助给他念得那本《嫦娥奔月》寻找线索,他近乎偏执地相信月亮是真的存在,却始终抓不住脑子里那一闪而过的灵光。


  他没找到那本书,仿佛它根本就不曾存在,那天下午的一切都像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而名为“月亮”的东西成为他的梦魇,他没能走出来,像他没能走出这座山。


  真的如此吗?


  他闭上眼睛,在书房里游荡,企图依靠从小就无往不利的直觉。


  大多数书籍都如同硬冷的砖块,还不时把他绊倒。但有一本不一样,在他指尖刚刚触碰到封皮时,安心与忐忑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在瞬间一起攀上了巅峰。鸣人睁开眼,封面是他最熟悉不过的字迹,写着:月读。


  他找到了那枚月亮,但却无法打开这本书。


  因为这是这个世界被制定的唯一一条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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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鸣人意识再次复苏时人显然已经不在木叶了,身边的佐助奄奄一息,半边身子都被血液浸透,但眼神依旧清明。


  “你醒了?”


  鸣人还有些发懵,他像是做了一场很长的梦,感官还没从梦中脱离。空气中的血腥味挑动着他的神经,他自己身上也全是血,佐助的,别人的,最多的来自他自身,多到尾巴上蓬松的绒毛此刻都粘成一簇一簇的。枝头的露水有一滴落到他的尾巴上,他猛地打个寒颤,眼神终于聚焦。


  “佐助……”


  零碎的记忆片段上浮,不够完整,但足以推断出部分事实,比如佐助身上的伤,大部分都是由他造成的。一念之差造成的心防失守已足够存在千年的妖兽暂时夺过身体的使用权,他在村外的追击战中突然发难,浓郁到阴沉的查克拉蔓延而出,包裹住鸣人的全身,侵蚀大过保护,佐助的左手正是被此灼伤。巨量的查克拉在他的口中凝聚压缩,他像是一截过窄的水管,因承载不住如此巨大的水压而扭曲开裂,而那些溢散而出九尾查克拉又会自发地对这破损的容器进行修补。


  但说到底鸣人在此之前连自己身体内的查克拉都未曾凝聚过,身体突然经由如此超量的查克拉冲刷几乎是潜意识地抗拒。那颗巨型尾兽玉的凝结最终没有完全成功,没能成功压缩好的能量以冲击波的形式在空气中溢散开来,而凝结成功的内核瞬间坍缩爆开,高热的能量球以鸣人为中心,高速向外扩展出一个近似真空的球形空间,路途中将所遇到的一切阻碍都摧毁殆尽。


  烟尘中脱力的鸣人于天空中坠落,九尾查克拉外衣已然退却,再无法阻止大量的血液从他身体表面渗出,几乎浸透他身上的全部衣料。佐助藉着烟尘的掩盖接住他逃走,鸣人的意识也于此正式断联。


  “对不起……”鸣人的声音又哑又低,浓重的鼻音几乎吞掉一半的音节,这次真的成为做错事的坏小孩,在已经完全不能被称之为孩子的年纪。


  “我没事。”


  月光肆意地落下,亮得惊人,今天是个难得的满月,但却无人有多余的心力去欣赏。佐助撑起一点身体,抬手去摸鸣人的脑袋,想给他顺毛,但平日里总炸得蓬松软和的头发随着沾上的血液干涸变得干硬,再无法营造出以前那种温馨平和的气氛。大概在以往的很多个瞬间里,两个人都觉得日子会一直那么和平安宁下去,挨过无人问津的少年时代,终于遇到无论自己在几时回家都会流露出近乎实质的欣喜期待的明亮眼神,终于切实地与某人建立联结再次拥有家人,终于两个人的厨艺都稍有起色,几乎都要开始争论谁做的饭更好吃……


  但忍鹰的啼鸣击碎一切美好的期盼,曾经的老师与监护人最终倒向感性那一边,或许这才是在好多年前就已被做好的决定也说不准。


  “不是你的错……九尾刚刚那一击并不是想杀死我们,是想杀死你。尾兽说到底是强大查克拉的凝聚体,并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就算现在消散,将来也会在某处重新凝聚成形。但只要他一直被封印在某人体内,就永远得不到真正的自由。你之前有其他人,你之后也一定会有新的容器存在……不过作为操纵人柱力身体的代价,他有至少一半的查克拉是完全直接依附在你身上的。因此,为了杀死你,就只能使用破坏力大于这部分出借的查克拉的修复力的招式,你不必自责。”


  鸣人终于抬眼看他,在银白色月光的装饰下佐助的皮肤显得愈发缺乏血色,面白如霜雪,衬得那双仿佛融了鲜血进去的红色眼睛格外惑人,佐助对他撒了至少一个谎,但他察觉时艳丽的红色已侵占满他的整个视野,再看不见一丝光亮。


  月亮,消失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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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你看到这里,这篇创作过程中就在想搞不好会没有人看完,能有人读到这里的话真的十分感谢!因为时间很赶所以整体比较粗糙,缺少精细的情景打磨和情感交互,给大家带来这样完成度不高的作品实在有些不好意思。采用了我非常喜欢的《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的双线程叙事,写得时候一直觉得写得好拉,发出去可能身败名裂,但是仔细一思考,我根本没有“名”诶!突然压力小很多,就整个放飞自我了哈哈哈哈。

  虽然并不是那么开心的作品,但也希望你因为看到这篇作品有一点开心(?)


上一棒:@夜 

下一棒:@拿铁狗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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